花姐故事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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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清风徐徐。乡野田间的景色清爽怡人;处处可见的花红柳绿、鸟语花香,已将沉默了一个冬天的山川河岸渲染得姹紫嫣红,微风过处,不时地吹来缕缕花香。
花姐从远处走来,脚步踉跄,面容憔悴,一头草屑,口中念念有词。乍看上去,与她不到四十的年纪极不相符。垄上长满了碧绿的草儿,开满了各色的小花,而此刻花姐呆滞的眼神却无视于它们的存在。河堤边的那棵老柳树已经长出了新嫩的枝芽,轻盈窈窕的柳枝不安分的向平静的湖面探下身去,急不可耐的想试试湖水的温度,感受湖水的温柔。那柔嫩的绿、毛茸茸的芽,犹如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孩童,那稚嫩的身体在微风中欢快的摇摆着、跳跃着,像极了花姐那调皮可爱的儿子蛋蛋。
那一年的夏天,烈日炎炎,天气热得仿佛要把地面上所有的东西烤焦似的,往日青翠碧绿的杨柳像是生病了般耷拉着脑袋,几只老猫飞快的跑过,唯恐滚热的`地面烫伤了它们并不娇嫩的爪子,眨眼间,消失在远处的树荫里。低眉顺眼望去,笔直的柏油马路,似乎有烟雾氤氲,又似水汽蒸腾,路面上,不见行人,不见车辆。
三十五岁的花姐身着一件桃红色的衬衣,手执蒲扇,笑意盈盈,目光怜爱地望着身边玩得一刻也不肯消停的儿子。花姐夫妇俩结婚很多年一直没有个孩子,在农村,没个孩子,可是件很丢人的事。经过多方求医,也讲了很多迷信,但终究还是没有盼来他们想要的结果。于是,他们失望了,死心了。
但是,两年前的一天,已经不再对子嗣抱有任何希望的花姐发现自己的例假已经超过一个多月没来了,开始还以为是生病了,紧接着,花姐开始呕吐,吐得昏天黑地。夫妻俩去医院一查,嗬,千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花姐怀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夫妇俩简直乐疯了!
九个多月后,一个大胖小子呱呱坠地,都说贱名好养活,所以给孩子起个名字叫蛋蛋。从那以后,蛋蛋就成了花姐的全部希望,成了花姐的命根子。而花姐的男人忠厚老实的林子也觉得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有了盼头的林子干起活来劲头十足,在当地惠民政策的扶持下开了家规模不大的养鸡场,养鸡场效益不错,再加上林子为人老实忠厚,所以回头客也很多。不到一年时间,林子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双排小卡车。这下,有了子嗣,生活富足的林子一家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花姐家的小院里也时常传出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就这样,甜蜜幸福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夫妇俩对遥远的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
一眨眼,蛋蛋两岁了,长得虎头虎脑,憨态可掬,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那天,天气太热,蛋蛋只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肚兜,莲藕一样的小胳膊小腿裸露出来,在夏日的阳光里尤显得粉嫩可爱,只见他一前一后的换着步子,张开小嘴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不时咯咯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小奶牙。
太阳太毒了,花姐怕把孩子晒坏了,就把他抱回了里屋。正在这时,看见丈夫开车到门口了,便放下孩子,迎了出去。
悲剧就发生在那瞬间的时光里,让人来不及思考,来不及阻止。
不知什么时候,孩子从他母亲身后跟了出来,车库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球,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便迈步走向车库。这边,林子看见妻子走了出来,便开心的打着招呼,问道:“咱儿子呢?”
“屋里呢”,花姐答道,“外边太热,我把他抱屋里去了,快下来,我给你切西瓜吃,这天热的!”
“哎,这就来,等我把车停好!”
说着,林子便跟往常一样把车倒进了车库,感觉车轮轧到了什么东西;因为惦记着儿子和西瓜,所以也没来及多想。为了避雨,平时车库里时常会放些纸箱子,旧行李之类的东西,想着不碍事,等明天再说吧!
下了车,关上车门,突然听到花姐一声惊叫:“蛋蛋,蛋蛋呢?蛋蛋不见了!”
“呵呵,他能去哪儿?那么小的娃,仔细找找看。这一天,连个小孩儿都看不住。”林子打着哈哈。
“蛋蛋,蛋蛋!快出来,爸爸回来啦!”
但是家里没有听到期待中孩子的回答声,
“到隔壁邻居家问问吧,也许是跑出去玩了呢!”
可是邻居家门锁着,没人啊!于是,俩人又唤着孩子的名,房前屋后的找了找,还是不见孩子的影子。
“真的不见了,就刚刚,我明明把他抱进屋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这、这、这是跑哪儿去了呢?”花姐明显带着哭腔。
这一来,林子也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也慌了神,一边数落着妻子的不是,一边找起了孩子。
突然,林子的目光停留在了车库,感觉耳朵嗡的一声响,霎时,满身的血都涌上了脑袋,停车时轧到的东西,不会……
只听林子“啊!”的一声,便疯了似的往车库跑去,这边的花姐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过去。车库里,光有些暗,但林子还是赫然看到儿子莲藕般的一条腿露在外面,车轮下,满是鲜红的血……
林子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而跟在身后的花姐也呆了半晌,便才反应了过来,疯了似的去拉扯儿子稚嫩的身体。无奈,车轮压住了孩子的半个身体。这边缓过神来的林子赶紧将车开出车库,想着好救儿子出来。
坐在驾驶室里,林子满脸冷汗,发抖的手,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塞进孔里。
车终于开出去了,下了车的林子听见车库里传来了花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晌久,腿脚发软的林子跌跌撞撞地走向车库,只见妻子呆呆地坐在地上,怀里的儿子已经被轧得不成人形了,只是那沾满鲜血的小手紧握着一张光盘……
自从那天之后,花姐家再也没有传出往日的欢声笑语,村里人也一直没见过花姐走出过家门。
夏日燥热的空气,丝毫不能温暖花姐已经冰冷的心,无眠的夜里,每每念及曾经可爱的儿子,花姐便心痛得不能自己。曾经温馨欢乐的一幕幕犹如洪水猛兽般袭来,摧残着她的心智、刺痛着这位年轻母亲脆弱的神经。轻叹一声,两行清泪悄然落下,恍惚间,儿子童真的笑颜,和他顽皮好动的身影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又过了几个月,村里传来噩耗:林子的卡车在回家的路上翻了,林子当场死亡。
自那以后,村里多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满头的草屑,破旧的衣裳,踉跄的脚步,时而哭,时而笑,她不记得任何人,嘴里却时不时的喊着:“蛋蛋,蛋蛋!”
红尘陌上,那断了翅的纸鸢猝然落地,在微腥的泥土里无声的啜泣,终于,三月的风带走了它仅剩的残缺的躯体,不知所踪。
三月的天气晴好如初,阳光安暖如故。一阵清风袭来,花姐愣了愣神,口中念着“蛋蛋,蛋蛋……”